2018年11月2日 星期五

從小男孩的夢想到人工電子耳 Form a boy's dream to cochlear implant

有多少人是從小就有清楚的夢想,而且隨著年紀漸長,當理解到面現實的困難與挑戰時,仍可不改初衷、克服重重的「不可能」,直到有一天不僅實現了自己夢想,更因此改變、造福了成千上萬的人?

將近80年前的澳洲小鎮裡,有一個5歲的小男孩,他的心中有個遠大的夢想,因為他看見自己的父親因著聽損而遇到許多的艱難,所以這位小男孩立志要解決、克服這個問題。

當他小學一年級時,老師問全班同學長大以後想做什麼,這位小男孩葛蘭.克拉克(Graeme Clark)很有自信地回答說:「我長大以後,要修好耳朵!」('When I grow up, I’m going to fix ears.')

在2015年出版的葛蘭.克拉克傳記裡,當年有幸教到這位小男孩的小學老師派翠西亞.海德(Patricia Hider)聊到此事的時,她很驕傲地說:「你知道嗎?他做到了!」

時間回到第二次世界大戰的年代,澳洲小學校園裡的男孩們喜歡玩軍人打仗的遊戲,而克拉克在其中則常常主動扮演醫生的角色,即使只是遊戲,也可明顯地看到他的與眾不同。

很少人像葛蘭.克拉克在如此年幼的時候就有非常清楚的人生目標,即使他並不了解自己的志向有多麼遠大且艱難,但老師和父母並沒有澆熄他的熱情,特別是他的父母,他們為他營造了適合成長的環境,包括提供一些適合孩子閱讀的書籍,以及醫藥相關的實驗與學習空間。

在家裡,克拉克印象最深刻的是讀到兩本書,分別是瑪麗·居禮(Marie Curie)和路易·巴斯德(Louis Pasteur)的傳記,此外,在爸爸經營的藥局和眼鏡行中,他不但了解到不同藥物成份對不同疾病的幫助,另外也在爸爸的同意下使用驗光儀器觀察眼睛的視網膜,啟發了他對醫學的興趣。在那個助聽器仍不發達的年代,由於經常看到聽損的爸爸與家人、顧客溝通上的困難,克拉克的目標也逐漸清晰。10歲時,當教會的牧師問到克拉克以後想做什麼,牧師原以為他會像其他的男孩想做蒸氣火車頭的司機員,沒想到這個鄉下小鎮男孩的回應很特別,他很清楚自己要當一名耳科及眼科醫生。

受到居禮夫人和微生物學之父巴斯德傳記的啟發,特別是看了巴斯德做實驗的記載,克拉克覺得自己也可以做得到!於是他在媽媽的洗衣房裡建立了自己的第一個實驗室。這間個人專屬的實驗室持續地在家中發展,一直到他進入醫學院後仍在使用。由於當時法令較不嚴格,克拉克曾帶了些「驚人的東西」回家解剖、收藏。最後,當他的父親在清理洗衣房時,發現瓶瓶罐罐的人體骨骼和器官,甚至包括了一個人腦!他的父親在當時真不知道應該打電話給醫院、警察,還是殯儀館!

夢想常不是一蹴可幾的,葛蘭.克拉克長大後經過在澳洲與英國多年的訓練,果真成為一名耳鼻喉科醫師,但距離「修好耳朵」仍有段距離。在克拉克成為醫師的1960年代,助聽器開始出現了,也對他的父親有一些幫助,但他在工作中接觸了許多嚴重聽損的病人,診察的結果往往是令人灰心的,束手無策的克拉克醫師只能眼睜睜地目送病人們帶著失望與落寞的神情離開,這些打擊讓他感到相當無力。

當克拉克31歲時出現了一道曙光,他讀到一篇學術論文,一位美國的學者使用電刺激讓聾人產生聽覺,即使當時的研究成果只有「聽見」而非「聽懂」,但克拉克彷彿在汪洋大海中找到了可緊握的浮木,這給了他一線希望,於是毅然決然的放下穩定且優渥的醫師工作,開始他的研究生涯與第二階段的尋夢之路。

實現人工電子耳是個不容易的過程,克拉克先前往雪梨大學攻讀博士學位,畢業後在墨爾本大學建立研究團隊,經過多年的努力,克服了技術上和資源上的重重困難,終於發明了可讓嚴重聽損者有效聽懂語音的多頻道人工電子耳,如今他的研究成果造福了全球超過40萬的重度聽障者,他的發明和他的故事確實是醫學界的一大奇蹟!

夢想可以是一生的志業,現在已年過80的克拉克教授,目前仍退而不休,持續地貢獻自己。他在2015年發表了一篇學術論文,回顧他數十年的研究成果,對學術界有很重要的參考價值,另外,他有時也在澳洲當地的會議上進行演講,並在相關的活動中接受媒體採訪,分享他所做的一切。克拉克教授的努力不懈與卓越貢獻不但值得敬佩,他義無反顧地執著於自己的夢想以及想要幫助人的信念與渴望,也激勵著我們勇敢地活出更有意義的人生。

參考資料

Graeme Clark (doctor)(Wikipedia)
Portrait Story I Graeme Clark, National Portrait Gallery, Australia (克拉克教授約5歲時開始有夢想)
Clark, G. (2000). Sounds from silence: Graeme Clark and the bionic ear story. Allen & Unwin.
Worthing, M. (2015). Graeme Clark: the man who invented the bionic ear. Allen & Unwin.
Clark, G. M. (2015). The multi-channel cochlear implant: Multi-disciplinary development of electrical stimulation of the cochlea and the resulting clinical benefit. Hearing research, 322, 4-13.
Clark, G. (2017). Creating the Bionic Ear: The Central Role of Cybernetics [Leading Edge]. IEEE Technology and Society Magazine, 36(2), 38-40.
澳洲人工電子耳發明人─克拉克教授(Prof. Graeme Clark)
多頻道人工電子耳蝸植入手術40週年紀念 The 40th Anniversary of the Melbourne Multi-channel CI Surgery
歷史上的人工電子耳:1978年的第一次開頻
中原大學(2003). 本校頒贈「人工電子耳之父」葛蘭克拉克教授-名譽工學博士學位
2015年,使用澳洲Cochlear電子耳使用者超過40萬人
9 News Melbourne, 2018/9 (澳洲最年長的人工電子耳使用者慶祝100歲生日,她於98歲接受耳蝸植入手術,克拉克教授亦有出席她的慶生會並接受電視採訪。)

瑪麗·居禮/居禮夫人 (維基百科)
路易·巴斯德 (維基百科)
F. Blair Simmons, MD (西蒙斯教授的研究啟發了克拉克教授)

2018年8月1日 星期三

多頻道人工電子耳蝸植入手術40週年紀念 The 40th Anniversary of the Melbourne Multi-channel CI Surgery

40年前的今天(1978年8月1日)是人工電子耳發展史上一個重要的日子,也是澳洲墨爾本大學葛蘭.克拉克(Graeme Clark)教授人生中關鍵的一天,因為他不僅完成了個人的第一例電子耳蝸植入手術,而且這個手術的結果成功證實了多頻道電子耳確實可有效幫助聽損者理解語音,因此也更接近地實現了克拉克教授從小想「修好耳朵」、幫助人重拾聽力的夢想。

對於當時即將43歲的克拉克教授來說,他為這次的手術已經預備很久了。他31歲時放下在墨爾本優渥的耳鼻喉科醫師工作,前往雪梨大學從事聽力和腦科學相關的研究開始,克拉克教授先在這個領域獨自摸索好幾年,後來帶領團隊設計出多頻道人工電子耳(Multi-channel Cochlear Implant),過程中除了要克服醫學和工程方面的難題,他還受到不少專家學者和團體的質疑與批評,真不是件容易的事!此外,由於在當時澳洲的研究環境並不理想,為了維持電子耳團隊所需的大量資源,克拉克教授還必須花許多時間心力到處募款。因此,手術的成功與否非常關鍵,除了關係到病人生命安全和電子耳機器是否能正常運作,也將決定克拉克教授的電子耳之夢和他的團隊是否仍能持續走下去。

克拉克教授的研究速度在當時看似比一些人慢,這是由於他不但個性較謹慎,而且很看重病人,所以手術的過程不但要安全,而且結果還要有效。因此,他不斷反覆地進行動物實驗並解剖人耳構造,為要找出合適的手術步驟並確保植入裝置的效果,甚至更研究刺激電流的波形對於生理組織的影響。當有了相當的把握,克拉克教授才精心挑選合適的人選,終於在1978年4月選出一年前因車禍而失聰的羅.桑德斯(Rod Saunders)先生成為首次手術的候選人。

為了手術,克拉克教授和共同開刀的布萊恩.派門(Brian Pyman)醫師一共練習了50次的顳骨(temporal bone)解剖,而電子耳團隊仍不斷地努力排除工程技術相關的問題,直到術前仍在做最後的檢查與消毒。當做完了一切的準備,從大學時期就開始經歷到基督信仰力量的克拉克教授決定在最後的週末和妻子好好地休息,並花些時間向上帝禱告,結果在手術前一天的星期一早晨,克拉克教授意外地感受到非常特別的平安!

那天的手術是個漫長的過程,從克拉克教授劃下第一刀開始,他觀察耳內的結構,順利找到植入電極串時所需的圓窗(round window)位置,接著開始在病人桑德斯先生的頭骨磨出可放置接收器與刺激器(receiver-simulator)的空間,由於位置非常靠近腦部,克拉克教授在過程中感覺自己彷彿在走鋼索。4個小時後,克拉克教授交棒給派門醫師,由後者將電極串放入耳蝸內。傷口縫合完成後,手術終於結束了,已過了將近9個小時,是預期時間的兩倍。看著包著繃帶的桑德斯先生,他的臉部沒有因顏面神經受損而變形,克拉克教授在自傳中談到此時不禁寫著:「感謝上帝!」

當時從手術後的開頻到桑德斯先生可聽見且聽懂的過程是個漫長的故事,許多目前顯而易見的知識在當時仍待了解,例如電流調整的步驟和可預期的聽力逐步改善過程,這些仍要等到一些日子後才會有更明確的答案。簡言之,克拉克教授第一次的手術成功了,從此源自墨爾本團隊的多頻道人工電子耳造福了全球數十萬的聽障者!克拉克教授和團隊在40年前的冒險手術,是人工電子耳歷史上不可磨滅、劃時代的一頁。

參考資料

Graeme Clark (doctor)(Wikipedia)
Clark, G. (2000). Sounds from silence: Graeme Clark and the bionic ear story. Allen & Unwin.
Mudry, A., & Mills, M. (2013). The early history of the cochlear implant: a retrospective. JAMA Otolaryngology–Head & Neck Surgery, 139(5), 446-453.
Worthing, M. (2015). Graeme Clark: the man who invented the bionic ear. Allen & Unwin.
Clark, G. M. (2015). The multi-channel cochlear implant: Multi-disciplinary development of electrical stimulation of the cochlea and the resulting clinical benefit. Hearing research, 322, 4-13.
澳洲人工電子耳發明人─克拉克教授 (Prof. Graeme Clark)
從小男孩的夢想到人工電子耳 Form a boy's dream to cochlear implant

2018年7月25日 星期三

全球人工電子耳使用者約60萬人

2012年12月,全球約有324,200個人工電子耳裝置

2016年英國The Ear Foundation估計,全球約有60萬名電子耳使用者

2015年,使用澳洲Cochlear電子耳使用者超過40萬人

2017年7月,台灣地區的澳洲Cochlear電子耳使用者突破2000名

參考資料:

National Institute on Deafness and Other Communication Disorders. (2016)
The Ear Foundation (2018)
電子耳家族 2000個希望 (2017)
Beiter, A. L., & Nel, E. (2015). The history of Cochlear™ Nucleus® sound processor upgrades: 30 years and counting. Journal of Otology10(3), 108-114.

2018年5月23日 星期三

老朋友與新朋友

人不能沒有朋友,然而一個人一但失聰,縱使眼前仍看得到許多朋友,無聲的隔絕卻帶來截然不同的感受,內心常覺得這些看得見、但聽不見的朋友,已經不再是過去的朋友了。

裝好人工電子耳以後,重新聽見了朋友的聲音,雖然和記憶中的有點不同,卻又是那麼的熟悉,彷彿過去的友誼又回來了!

當然,人不能只有過去的朋友,人生總是要往前行的,只是對於聽力尚在復健過程中的電子耳使用者來說,一開始要聽懂「新朋友」陌生的聲音、不熟悉的用語,比起腦海中存有檔案的「老朋友」來說,有著更大的挑戰。

因為不熟悉,自己需要更大的勇氣,也需要新朋友們的體諒與耐心。我很感謝每一位我過去聽過「原聲」且如今仍持續與我接觸的老朋友,也很高興在二年半的寂靜歲月後,能有機會透過聽見「電聲」來認識的每一位新朋友。

在那段開頻不到一年、對於陌生聲音理解力仍欠佳的日子裡,經過十幾次令人挫折的求職面試,好不容易找到了工作,這是極大的恩典!然而,自己才剛走出失聰加失業的「雙重隔離」生活型態,大打折扣的自信心與社交技巧其實都還跌在谷底,內心深處對於接觸陌生的人仍是相當排斥,真的是能閃就閃、能躲就躲!

我非常感謝有一位「新朋友」,在一起共事的那一年中,他常常主動來找我聊天。這樣的行為在一般人眼中也許看來平凡無奇,但對我卻是至關重要!充滿活力與熱情的他,不斷地用耐心包容我的限制,有時稍微配合我提高一點音量,但並不刻意減慢說話的速度,他對待我就像對待其他的夥伴一樣自然,健談地分享著他的種種想法。有別於家人和語言治療師較有限的對話內容與互動時間,他的暢所欲言是我最豐富有趣的聽覺刺激體驗和聽力復健教材!

儘管對於大多數後天失聰的成人在電子耳開頻後,經過數個月的適應,可以與人進行基本的對話,但對我而言,直到熟悉那位「新朋友」的聲音開始,我才感到較電子耳開頻後有著更深層的滿足及愉悅,開始試著使用電子耳來享受認識人的新歷程,學習聆聽每一個寶貴的新聲音。

故事在此只是個逗點,聽力和內在心靈的復健工程仍持續進行著。我有愈來愈好,而且會愈來愈好,因為除了家人,還有一群老朋友和新朋友幫助著我繼續向前行,謝謝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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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幾年前認識的兩位「新朋友」談起

2018年1月23日 星期二

紐澳地區的助聽磁感應線圈設施 Hearing Loops in ANZ

對於部分的聽障者而言
使用助聽器或人工電子耳的困難之一
畢竟喇叭出來的聲音與真實的人聲還是有差異的
特別在吵雜的環境下
若要聽清楚擴音器的聲音
對一些聽力輔具(助聽器/電子耳)的使用者來說仍是有困難的

對於這個問題
架設聽障磁感應線圈 (Hearing Loop/Induction Loop)(Wikipedia)
是一種有效的解決方式

在一些先進國家非常看重身心障礙者的權益
其中包括了聽障者的多元需求
除了手語或聽打
也會在交通設施、演講廳或教堂等公共場所
架設聽輔感應線圈迴路系統
讓配戴聽力輔具的人可以自己直接聽見並聽清楚所需的訊息!

如果在國外有機會看到這種標誌(耳朵加斜線的聽損符號附上一個英文字母T)
即表示在該處有感應線圈的服務

(image: hearingloop.org)

根據物理學的「右手定則」
通過感應線圈的電流
會產生磁場
這時如果配戴了具備電話線圈T功能(Telecoil/T-coil)的助聽器或人工電子耳
在進入到感應線圈系統的電纜迴路附近時
只要將T功能打開
即可收到表示聲音的磁場的變化
讓聽力輔具少掉了噪音的干擾
直接從磁力訊號轉換至助聽器的聲音或電子耳的電流刺激訊號
幫助使用者聽見比喇叭擴音更清晰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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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前去了紐西蘭一趟
旅途中看到了些感應線圈設施
覺得紐澳地區在這方面為聽損朋友打造的「基礎建設」做得很不錯
以下是一些觀察分享~

當時搭飛機先到澳洲布里斯本轉機



在這裡可以看到有Induction Loop的標示
這裡的文字是寫:
此處有「助聽器」感應線圈
其實一樣適用於「人工電子耳」

由於每個線圈迴路在架設時都有其大小的限制
因此這裡的線圈訊號並沒有涵蓋整個機場
但候機區基本上都在接收範圍內
看得出來是有用心地在鋪設規劃

這張圖可看到候機室三個登機門附近的座位區皆有感應線圈
並提醒使用者可將助聽器切換至T設定
即可聽見Hearing Loop

以人工電子耳N6為例
可透過遠端助手螢幕左側的按鈕開啟T功能
並調整「磁感線圈混音」的比例
就可聽見清晰的機場廣播

透過感應線圈
在布里斯本機場也聽得到中文的廣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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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
鏡頭轉到紐西蘭南島的觀光火車TranzAlpine Railway
從東岸的基督城(Christchurch)到西岸葛雷茅斯(Greymouth)
單程約四個多鐘頭
可以當天來回

 沿途風景很棒!

在這個觀光列車上
也有磁感應線圈喔
只要是列車長的重要廣播
例如停靠站或特別的事項
都可從感應線圈聽到

另外由於是觀光列車
車上還有中英文的景點導覽
這個必須要使用耳機才聽得到(列車廣播沒有)
可惜的是感應線圈則沒有提供沿途風景的語音導覽

雖然用電子耳聽耳機的風景導覽聲音不清楚
但由於耳機在產生聲音時一樣有磁場變化
只要在戴耳機時
將耳機靠近電子耳的聲音處理器
並把T功能打開
有時會比麥克風接收有更好的效果
下次搭飛機時可以再試試~

這裡也順便來看看別人的火車
在列車與月台高度不同時
是如何服務行動不便的旅客
可以令人感受到當地對身心障礙者的用心跟貼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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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分享的是紐西蘭第一大城奧克蘭(Auckland)
市中心的火車站位於地下
不過跟台鐵高鐵的台北車站不同
這個車站(Britomart Transport Centre)
比較像桃園機場捷運的台北車站
是列車只能以單側進出車站的終端站

這個車上也有感應線圈
幫助聽損者可以聽清楚站名等資訊

最後來張地面上的火車跟車站月台

以上是紐澳地區的一些磁感應線圈設施
值得借鏡參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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